一口牙的價格，相當于三四線城市一套房

“近萬元一顆的進口種植體，將近一半費用用于‘鋪市場’。”

前段時間，有媒體曝光種植牙行業暴利。報道中指出，昂貴的種植牙費用中，包含巨額“推廣費”。而這一切都需要消費者為之掏腰包。其中提到的種植體是種植牙的主要耗材之一，有數據顯示，種植體費用占總費用的50%左右。

“天價種植牙”引發輿論思考，這個隱秘的行業也一下子受到關注。

“爸爸做了20顆種植牙，一顆一萬多。”一位消費者對鉛筆道表示。就目前市場來看，這筆費用差不多相當于一輛新上市小鵬P7低配版（22萬元左右），也足夠在一般的三四線城市置辦一套像樣的一居室。

雖然在用戶看來，種植牙昂貴是因為種植體貴。但是在行業人士看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掌握種植牙技術牙醫的稀缺，以及技術的普及度低。

“我認為種植牙技術是每個牙醫都必須掌握的技術。多數住院醫師級別的醫生，經過培訓，都可以操作。如果未來種植牙這門技術，在所有的醫院中，能像洗牙補牙技術一樣被普遍的培訓，專業人才稀少的問題就解決了。”微適美創始人南哲對鉛筆道表示，“種植牙貴的問題，不能總盯著種植體，這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只有讓技術普及了，才能讓老百姓種上又好又便宜的牙。”

據機構預測，在2019年，我國種植牙存量空間就達到 1763 億元。到2021年，國內種植牙存量空間 可達2763 億元。而考慮到人口老齡化，種植牙未來市場規模有望再進一步，將上升至 3218 億元。另外數據也顯示，目前國內醫院所用種植體以歐美和韓國產品為主，占比9成以上，國產產品份額不足1成。

在供給端，除了技術普及外，政府采購也能對降低種植牙價格有很大助力。同時，政府采購還能幫助“良幣驅劣幣”，也能給國產耗材品牌以機會，國產替代產品的崛起只是時間問題。

01昂貴的種植牙

在用戶的日常印象中，只有身患重疾，才會花費十幾萬，甚至數十萬。但是如今，一口牙齒的修理費用也能夠達到這個水平，

“爸爸做了20顆種植牙，一顆一萬多。”一位朋友對鉛筆道表示。就目前市場來看，這筆費用差不多相當于一輛新上市小鵬P7低配版（22萬元左右），也足夠在一般的三四線城市置辦一套像樣的一居室。

貴，成了消費者對種植牙的第一印象。

“20多歲的我，已經做了烤瓷牙和種植牙，一張嘴都是錢。”有人說道。

除了中老年人之外，部分年輕人也做起了種植牙。種植牙如此昂貴，為什么連經濟實力并不高的年輕人也會選則？

“種植牙能恢復85%以上的咀嚼功能，是目前能恢復咀嚼功能最高的牙齒缺失治療方案。像活動假牙只能恢復30%咀嚼功能，烤瓷橋能恢復70%咀嚼功能。”微適美創始人南哲向鉛筆道解釋種植牙的優勢。他是北京大學口腔醫學院博士，有16年口腔醫療行業從業經驗，在公立三甲醫院工作十年，在牙科領域創業多年。

相比于其他治療方案，種植牙相對更加復雜。種植牙主要由種植體、基臺和牙冠組成，需要將種植體植入牙槽骨內，整個手術周期較長，可長達半年，對醫生水平要求也較高。

有資料顯示，種植牙高昂的費用中，種植體占比最大。據券商研報數據，種植體占總體費用的50%，手術費用和麻醉費用占比25%，修復材料和種植基臺各占10%，牙冠占5%。所以，外界認為，種植牙之所以昂貴，主要是因為種植體貴。

市面上的種植體主要以海外品牌為主。數據顯示，目前國內醫院所用種植體以歐美和韓國產品為主，占比9成以上，國產產品份額不足1成。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鉛筆道，國產種植體之所以很少被選擇，是因為臨床應用時間短。

“種植體主要成分為鈦金屬，鈦金屬雖然不稀缺，但是屬于精密加工，加工難度高，良品率比較低，其表面處理工藝也復雜。瑞士、美國、韓國技術相對成熟，產品在全球市場占主導地位。”南哲表示，以目前國內情況來看，種植牙價格確實很難低于1萬元。

他介紹，業內還有兩三萬一顆的種植牙，僅耗材和物料成本就可能達到六七千元。“這還不包括牙科醫院的房租、水電和醫生費用。如果只收一萬元那就賠了。”

不過在市面上，也有很多六七千元，甚至四五千元的種植牙。但南哲直言，“便宜的種植牙和萬元以上的種植牙，在醫生資質上和材料方面，絕對是有差距的。就如同手機一樣，有萬元的頂配機，也有千元機，它們的差距是芯片、屏幕和操作系統等。放在種植牙行業中，醫生、材料和服務都是主要差距。”

南哲提到，5000元左右的種植牙，可能材料、醫生、房租等全加起來也就2000元左右。“這就能看到成本的差異了。不過，牙齒醫療類似于醫療服務的消費升級，消費升級就意味著不同產品價格懸殊就大。”

不過南哲也坦言，有些便宜的種植牙治療中，醫生專業能力真的堪憂，有無專業資質也存疑。

02人才和技術壟斷

在外界看來，高質量、高價的種植牙也有降價的空間，那就是把種植體價格打下來。此前，就有人大代表建議，“將種植牙材料費用納入醫保”。這就意味著種植牙材料有望集中采購，有降價空間。

但是在南哲看來，種植牙貴在醫生和技術，而不是材料。“醫療行業最重要的肯定是醫生的專業技能，其他都是輔助。”

如果要真正的降低種植牙價格，最重要的是要打破技術壁壘，讓掌握種植牙技術的牙醫多起來。

數據顯示，目前國內具有職業資格的牙醫約17萬人，而在這些人中，僅有11%的牙醫有能力做種植牙，也就是不到2萬人。“在這不到2萬人中，專業水平有高有低，參差不齊。而在全世界種植業技術普及最廣的韓國，80%以的牙醫都能做種植牙。”南哲表示。

南哲告訴鉛筆道，國內之所以掌握種植牙技術的牙醫少，不是因為這門技術太難，而是絕大部分牙醫很難有機會接觸到這項技術。

中國的種植牙行業進入快速發展通道是在90年代中期，到現在也僅有20年。

目前國內牙醫的職業場景只有四種，口腔專科醫院、三甲醫院口腔科、基層醫院口腔科、私立診所。但是，大多基層醫院只做基礎治療，不做種植牙項目。“種牙只存在三甲醫院，還有部分二級醫院的口腔科，最后是私立診所。”南哲說道。

在國內公立口腔醫院中，種植牙是最賺錢的項目。而在這里面，只有少數醫生才會被領導允許操作種植牙。南哲提到，雖然牙科專業學生也能學到種植牙技術但是，如果沒有練手的機會，做好種植牙非常的難。“或者你學會了，但是你們科室不許有這個收費的項目，或者不允許你碰這個技術。”

目前，國內80%的醫生都在公立醫療體系中，這意味著，能有機會接觸到種植牙技術的牙醫非常稀少。

那么，在私立口腔醫院中，牙醫能夠學好這門技術？

“國內多數牙科診所都不是牙醫開的，而是資本方開的。資本方會盡可能降低成本，找到便宜的牙醫。但是，大多技術水平高的牙醫，都會選擇自己干，而不是打工。”南哲表示。

此外，私立診所病人量并不大。沒有資深醫生帶，患者又少，這就造成了私立醫院的牙醫很難提高自己的種植牙技術。

以上種種原因的融合，他認為，造成了國內種植牙醫生的短缺。而最重要的，還是公立醫院在種植牙技術方面的不開放。

“我認為種植牙技術是每個牙醫都必須掌握的技術。多數住院醫師級別的醫生，經過培訓，都可以操作。如果未來種植牙這門技術，在所有的醫院中，能像洗牙補牙技術一樣被普遍的培訓，專業人才稀少的問題就解決了。”南哲說道，種植牙貴的問題，不能總盯著種植體，這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只有讓技術普及了，才能讓老百姓種上又好又便宜的牙。

03市場規模超3000億

雖然技術的普及，是降低種植牙價格最本質的辦法，但是就國內情況來看，完全依賴市場調節難度較大。

“這就要看各地衛生主管部門，能不能意識到這個細小行業存在的問題。可以把種植牙規定為口腔科醫生必備的能力，任何一個口腔科室都要學種植牙技術，對醫院放開準入門檻。然后，由政府部門牽頭，推廣官方的種植牙技術培訓體系。”南哲認為，種植牙應該作為一個普通牙科技術，而不是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超高利潤技術。

“不同牙位可以分為不同的難度，一些簡單的種植技術完全可以普及開。到時候也可以劃分進階版，根據難度進行分層。而不是對資源壟斷后再劃分。”他說道。

在供給端，除了技術普及外，政府采購也能對降低種植牙價格有很大助力。同時，政府采購還能幫助“良幣驅劣幣”。

“政府可以采購采購，然后定一個全包的價格。雖然這樣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市場自由度，但是，也壓縮了一些靠低價坑蒙拐騙的醫院的生存空間。”南哲說道，“政府規定的低價，是滿足患者的基本需求。因為現在市場中，基本需求層面，李鬼比李逵多。”

南哲坦言，種植牙全部都變便宜也不可能，市場是需要分層存在的。“就像買手機，有人需要低端機，有人需要高端機。”

而政府采購，還有一個利好，那就是國產耗材行業有了更多機會。

前文提到，國產種植體因為臨床應用少，所以市場占有率低。歸根結底，還是樣本量不夠數據少，無法證明醫療安全性，導致醫院對國產耗材信心不夠。

“這就形成了一種悖論，國產耗材應用少，不能證明質量，所以不用國產耗材。但是，不用國產耗材，他們就無法有足夠的數據。”南哲認真說道，“中國有這么多人口，一年四五百萬顆種植體的消耗，完全可以給國產耗材產生足夠的數據。”

目前，國產種植體優勢在于價格。資料顯示，國產種植體價位多在400-500元，性價比較高。據藥監局數據，目前我國已有18家企業、19款國產牙種植體產品注冊。如果有了政策加持，加上技術的進步，國產種植體市場占比有望提高，和進口種植體也有一爭之力。

供給端綻放的希望，是需求端給與的底氣。

數據顯示，2020 年，我國種植牙植入數量約為 400 萬顆，種植牙服務市場規模達302.5億元，同比增長了22.97%。其中，牙種植體市場規模為31.5億元。

但是我國種植牙服務市場，仍有巨大的發展空間。

據機構預測，在2019年我國種植牙存量空間就達到 1763 億元。到2021年，國內種植牙存量空間 可達2763 億元。而考慮到人口老齡化，種植牙未來市場規模有望再進一步，將上升至 3218 億元。

如此超大規模的種植牙市場潛力，也給了國產替代無限的想象空間。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鉛筆道”（ID：pencilnews），作者：林森森，編輯：吳晉娜，36氪經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