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端著水槽在Twitter的辦公室走來走去，和員工親切交談，又抽空發了條推特好讓全世界人知道。他在宣誓著某種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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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后，Twitter歸馬斯克了。

在收購Twitter的最后期限到來前兩天，馬斯克拜訪了Twitter在舊金山的辦公室。｜圖片來源：Elon Musk

這標志著馬斯克與Twitter之間長達8個月的漫長拉扯終于結束。他一開始試圖收購這家公司，接著反悔了，接著又收購了，接著又反悔了。最終，他還是收購了。

上任第一天，馬斯克解雇了包括CEO在內4名高管。據說，他們中至少有兩人是被安保護送離開前司的。在這家新收購的公司里，馬斯克展現出了絕對的主導權。

推特對馬斯克意味著什么？

除了更有錢之外，馬斯克和其它億萬富豪的差別在于，他擁有了一家大型社交媒體公司。其次，有上億人在這個社交媒體上是他的粉絲。

科學歷史學家伊萬·莫魯斯(Iwan Morus)教授寫過一篇關于馬斯克等“科技顛覆者”的文章。他說：“發明者、創造未來的人，是一個打破傳統的人ーー他與眾不同，他是一個顛覆者。”這種觀念具有強大的吸引力。馬斯克對顛覆汽車工業以及他拯救地球的追求，幫助他在公眾的想象中建立了這樣的人物形象。

對于所有公眾人物來說，形象都很重要，但很少有其它億萬富翁像馬斯克這樣善于利用社交媒體塑造自己的形象，并改善自己公司的財務狀況。某種程度來說，這是馬斯克最大的資產。

科技媒體Vox采訪了十幾個馬斯克曾經的粉絲——他們如今已經對馬斯克脫粉。理由各式各樣，但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現實中的馬斯克并沒有達到他長期展現出來的那種超越現實的形象。

8個月以來，他在反復無常和在社交媒體上的情緒化發言已經損害了他的公眾形象。調查公司Morning Consult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4月至6月，民主黨和共和黨選民對馬斯克的負面印象分別上升了22%和8%。

面對這樣一位新上任的CEO，一些人開始擔憂。

歐盟內部市場專員蒂埃里?布雷頓(Thierry Bretton)警告馬斯克，他將不得不遵守歐盟的新數字監管規定。“在歐洲，鳥兒會按照我們的規則飛翔,”布雷頓先生在Twitter上寫道，并附上了一張歐盟旗的圖片。

他指的是歐盟將于2024年生效的《數字服務法》。這條法令規定，大型科技公司將被要求擁有強大的內容審核系統，以確保它們能夠迅速取締仇恨言論、煽動恐怖主義和兒童性虐待等非法材料。如果違反規定，公司可能會被處以全球年收入6%的罰款。

馬斯克則表示，他不會允許非法內容出現在這個平臺上。

但與此同時，馬斯克又自稱是一個“言論自由的絕對主義者”。他曾強烈批評Twitter以前領導層過于僵化的政策，并表示他將努力推翻一些主要的執行機制，例如無限期暫停賬戶。這方面最著名的例子是美國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 Trump）。

Twitter過去一直在努力控制平臺上的仇恨言論、政治錯誤信息以及煽動暴力的言論。此前，在特朗普的推特發言直接煽動了1月6日國會騷亂之后，Twitter就無限期暫停了他賬戶。

但馬斯克已經表示會恢復特朗普的賬號。今年5月他接受英國《金融時報》時曾表示：“禁止特朗普在Twitter上露面并沒有終結特朗普的聲音。它將在右翼人士中間放大這一點，這就是為什么它在道德上是錯誤的，而且是徹頭徹尾的愚蠢。”

特朗普在社交媒體Truth上回應了馬斯克。在被Twitter封禁之后，他自己創建了這家社交媒體，試圖繼續在Twitter上的影響力。但目前他在Truth只有有440萬粉絲，Twitter則是3256萬。

他表示自己“非常高興Twitter現在在理智的人手中了”，Twitter“將不再由真正憎恨我們國家的激進左翼瘋子運營。”他指的瘋子，就是已經被馬斯克開除的高管團隊。其中，前安全主管薇杰亞·加德（Vijaya Gadde）主導封禁了特朗普的賬號。

反對者試圖警告馬斯克的行為。倫敦市長薩迪克·汗(Sadiq Khan)在Twitter上發帖稱: “任何關于允許被暫停服務的用戶返回的決定，都必須非常謹慎地做出，并且必須與反對數字仇恨和虛假信息的專家直接磋商。”

英國環境大臣特蕾莎?科菲(Therèse Coffey)也表示，如果放松內容管制導致該平臺上仇恨言論泛濫，那將是“令人擔憂的”。

一些種族歧視言論已經在Twitter上快速發酵。一條推文發布了關于贊美納粹德國的視頻，被點贊了400多次；已經有新賬號開始使用納粹標志作為頭像，并轉發了馬斯克和反猶太主義的推文；一個全文都是“Niggers”的推文被轉發了120多次，點贊600多次，發布5天之后依然沒有被刪除。

根據《華爾街日報》早些時候的一篇報道，一家機構的十幾名客戶已經下令暫停Twitter上的所有廣告，如果特朗普重返Twitter的話。因為這完全背離了廣告主最在意的“品牌安全”原則，也就是讓廣告出現在有問題的網站上，或出現在令人討厭的用戶生成內容旁邊。

另外有一些汽車業的廣告主也表示了擔憂。因為除了是Twitter的老板之外，馬斯克也是特斯拉的CEO。他們擔心，Twitter會在后臺將客戶數據泄漏給特斯拉。

2021年，Twitter 50.8億美元的收入中有89%來自廣告。為了安撫廣告主，馬斯克在Twitter發布了一份公開信，稱不會讓Twitter“變成一個所有人都能肆虐的地獄”“持有不同信仰的人，都可以以健康的方式相互辯論”。

馬斯克自稱是為了幫助人性而收購Twitter，但他沒有解釋如何決定什么樣的內容是健康的、什么樣的內容是不健康的，以及它將如何與Twitter目前的做法有所不同。

在馬斯克的規劃中，他希望讓Twitter變成一個像微信一樣的超級App：“在中國，你基本上生活在微信上，因為它對你的日常生活非常有用，非常有幫助。我認為，如果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甚至接近微信，那將是一個巨大的成功。”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Twitter內部人心惶惶的氛圍下。此前馬斯克曾宣布要裁掉Twitter 75%、大約5000名的員工，但不久又宣布取消了這項計劃。

這種反復無常讓員工們感到混亂。有員工對Vox表示，他在公司認識的所有人，“要么已經離開了，要么正打算離開。”

Twitter工程師馬努·科內特(Manu Cornet)用漫畫描述了Twitter當前的內部情緒｜圖片來源：twittoon

從人類文明的角度，馬斯克試圖把Twitter打造成所有人都可以健康發言的“數字廣場”。但就目前而言，這座廣場可能連圖紙都還沒規劃好。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電廠”（ID:wonder-capsule），作者：湯一濤，編輯：高宇雷，36氪經授權發布。